2015年6月15日星期一

早上八点四十分，经过老家武威—兰州—西宁—曲麻莱三天的倒车终于又回到了曲麻莱县民族中学。学校左侧的山上还覆盖着皑皑白雪，教学楼前的那一块小草地却绿油油的，虽然草长的并不高，但那十足的绿气却证明了曲麻莱县的春天业已来临。操场上湿漉漉的，有些低洼的地方还积着水。代初三课的一位老师告诉我，自从我们五月十二号放假到现在曲麻莱几乎每天都在下雨，将近下了一个月。

这几天是初三学生的毕业季。听说前两天每个班级都照了集体照作为留念，同时，各个班级都在宴请班主任及各科任课老师。今天中午十二点跟我同宿舍的那位老师就在他所代的一个班级的班主任的再三邀请下去赴宴了。他回来后告诉我，全班学生34人加上4位老师共38人去吃火锅，仅牛肉就前后点了28份，每份36元。羊肉点了34份，每份32元，吃完结账的时候打了八折后总共是3700多元。这位同事还告诉我，学生们在吃饭的过程中都纷纷希望老师能支招，给一些在考试过程中如何作弊的“建议”。有些学生就直接问那些小纸条怎么做、怎么携带的问题。但几乎所有人还是希望老师们能将参考答案通过手机发送给他们。当然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我们学校初三年级的老师从三年前开始就不安排监考了。据说，以前整个玉树藏族自治州内中学的老师们都要安排在中考时监考。但有一年，有一个县的中学在中考后，获得了全玉树州的中考第一名。这件事让其它县的学校很震惊，用一个同事的话说“他们的教学水平跟我们差不多，人家州上的学校都没有拿到第一，他们可能吗。”于是，其他学校的老师们和家长们也开始“探求”其中的原因。结果时间一长加上大家的不断“努力”便得出了一个隐形的结论：那年他们学校初三的老师们没去监考，而是留在本校。原因既然探出那就纷纷效仿吧。据说家长们对学校里是不是派初三的老师们去监考也怀有极大的兴趣，在“不效仿就是不公平”的信念的支持下也开始向学校进言。所以，现在监考的皆为初一年级和初二年级的老师们。

2015年6月16日星期二

早上九点半，去玉树县上监考的老师们都在教育局的大门口集合，包括因昨天没有按时到校而另外安排的共24位老师都准备好了。带队的有政府里专管教育的副县长、教育局专管考试和招生工作的副局长、学校里专管教务的副校长。学校里安排了一位老师的私家车、教育局派出了一辆车同时经过协调县公安局派出了一辆20座的警车。当然为何要派出警车，我想一则是其容客量大；二则是为了老师们的人生安全。监考队伍行至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大家选定了河边一块绿地，带队领导们安排大家坐好，从车里面取出早准备好的手抓羊肉、馒头、茉莉清茶、开卫等大家一起吃午饭。晚上九点多时，所有监考老师都被召集在了一起，重新安顿了考试的规则和纪律问题，并且每两人分发了三瓶大罐的茉莉清茶以及两袋饼干，作为接下来三天监考后的零食。

2015年6月17日星期三

“还是把窗户关上，不然学生会把砖头扔进来”。中午监考完坐在回宾馆的车里，我跟一个一同监考的同事说道。“现在不可能，不过在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就有可能。”他说道。今天是全国中考的第一天。我们学校的24位老师（包括我）被调到玉树藏族自治州玉树市来监考。

接下来有一位同事就告诉我，在前几年他监考时的遭遇：在2012年监考的时候，在最后一门考试完了后，我在向车上走，但在走出大门不远时，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在说：“就是他、就是他”，我回头一看，六七个学生手里拿着砖头正向我追来，我一见不妙，吓的不得了，撒腿就跑。正好我们的车过来了，还开着门，我一个健步就跳了上去。如果不是那车开着门，你可以想象后果怎么样。另外在2013年的中考的最后一门课的监考结束后，我和一起的监考老师刚走出大门，就看见一个学生对旁边的三四名家长说：“就是他收走了我的手机”，随即那几个家长就向我扑来，那同事年岁长我几岁，监考的次数也多，一见我有难，就说：“赶紧往人多处跑。”鉴于以前有过相似的遭遇，我拼命就跑，迅速就找到了我们一起的老师们，乘上车就离开了。

在牧区监考，我是第一次，对于老师们说的各种监考中发生的事我也是充满着好奇也略感害怕。

这次中考监考，跟往年一样，全玉树州各县市都抽老师到其它学校去监考。具体监考老师要做的是：在开考前五十分钟要到相应的考场，先必须装好移动和联通两台屏蔽器并调试好。接下来，两个老师一起合作检查学生并让其进入考场。一个老师挨着每个学生的口袋、帽子进行搜查，将搜出来的手机和纸条给另外一个老师，让其装在一个牛皮纸的信封中或者贴上备好的标签，再让学生在装有自己手机的袋子或贴在手机上的标签上写上自己的姓名或者写上自己的座位号。每个学生不论男女一一搜查方可进入。之后，读考生规则、发试卷、辅助填写卷头，再根据统一规定时间开始答卷。

早晨我们七点四十从住的宾馆出发，不到十五分钟我们就到了规定的玉树市第二民族中学。刚一下车，该校的两位老师就手捧着洁白的哈达向我们迎来逐个给我们献上了洁白的哈达。之后我们就各自到考场去了。

在下午的监考中，我和同事在第一轮的入门搜查中，查出了21部手机，在大概30分钟后，我们又进行了第二次的搜查，在桌洞里、帽子里、文具盒内又搜出了4部手机。又过了20分钟，玉树州教育局的督考人员来检查，那领导进门后就说：“带手机的都赶快上交，不然检查出来成绩按零分计算。”结果陆续又收了9部手机。在继续询问没有结果之后那前来检查的领导就走了。

接下来我和同事又进行了新一轮的搜查，因为我们清晰地记得中午时带队领导说过，州教育局的打过电话了，说早上的监考有点松，下午必须要严一点。在接下来的第四轮搜查中，我们又搜查出了十部手机。在最后进行的第五次搜查中查出了一部手机。这样，当五轮搜查结束后共搜查出各种手机45部，其中苹果4S机20部。更令人惊奇的是有一个考生居然带着5部手机，其中有老式键盘屏幕的诺基亚1部、vivo机1部、voppo手机1部、华为机1部、苹果4s机1部，有联通信号的、移动信号的、电信的。这样的为考试而做的准备我还真没见过。

最有趣的是有一位穿着一件灰色长外套的女考生，在第三轮的检查中，她主动交上去了一部手机，但是在第四轮检查结束没几分钟后，她带着的一部手机却突然掉在了地上，恰好我就站在离他只有两米远的地方，我听到有东西掉下去了，循声而去，将掉在她脚下的一部手机捡起来，拿到了讲台上贴上了标签。那时，我心里甚是高兴，像这样狡猾的学生，作弊用的手机居然掉到了地上，也不得不说是苍天有眼啊。但是没过几分钟，我就发现她不停地用眼睛斜视着我们两名监考老师，还将左手一直放在桌子底下，我怀疑其还有作弊的东西，就径直下去将她放在桌子右角上的一顶圆帽子和笔袋又检查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任何跟考试无关的东西。她一直坐的笔直，身体紧紧地贴在课桌上，也不交头接耳，也没有很明显的手势动作，粗略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任何作弊的动机。但是她那双眼睛始终转来转去，随着我们两个监考老师的移动而移动，尽管她在考试过程中始终没有将头高高抬起过，但她转动的眼睛里同样紧张转动的白色眼仁让我并没有放松对她的“关注”。在一次她将右腿伸了伸后，我慢慢走到她的右侧，轻轻拉开她的衣角，赫然一部露出一半的黑色手机装在她右侧的裤兜里，我拿出手机放到了讲台上。

还有一个学生的手机，是老式的那种诺基亚机子，我将其收上来后，因为不像智能机那样有屏保，就打开看了看收件箱，结果发现里面就有跟当时的考试科目以及早上考过的科目相关的内容，还有网页，都是通过短信形式接收到的，这样即使屏蔽器屏蔽了信号，但手机里面存储的内容依然可以进行作弊。手机，如若用于考试作弊，看来确实效果甚好啊。

另外，除了搜查到的四十多部手机外，还搜查到十几张大小不等的一些小纸条（如右图），大的约有三分之一A4纸那么大，小的约有十六分之一A4纸那么大。但不论大小，那些小纸条上面都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字，什么光速、声速、古诗以及各种化学和物理的公式，有些是用手抄写自上面的，有些则直接是打印的。那些纸条上面的字迹非常小，我尽管带着近视眼镜却将它辨认出来也比较费劲。

在另一考场监考的两位同事同样遇到的是大量搜检手机的难题，但是却发生了不愉快。据说他们将一位学生的苹果4S手机没收后和其它的手机一起放在了讲桌上。但是，在考试结束后，那学生说他的苹果手机找不到了，那两位监考老师没有办法只好将情况报给了负责考务的相关负责人，但结果是要给监考老师进行处理。